墙头众多,偶尔产粮。一只咸鱼,还有懒癌。文笔一般,技术凑合。无良坑王,填坑随缘!

【盖茨比×尼克】The God's Boy(01)

 

第一章 亡灵序曲

 

 

 

盖茨比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缓慢地审视了一遍周围,这才再一次确定,眼前这个破败的废墟就是自己之前居住的那个客厅,也许用废墟形容这里不太合适,毕竟这里还能隐约看出以前的痕迹,但是盖茨比发誓,他真的想不出另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他一度引以为豪的地方。

盖茨比有些茫然,他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一切仿佛睡前故事里所描述的,华丽的古堡在女巫的诅咒下被荆棘包围,这里的时光和美丽的公主一起陷入沉睡。盖茨比觉得自己这样形容有些不妥,尤其是他看见躺在棺材里早已死去的自己时,更觉得惊悚,毕竟自己不可能像公主一样,等待着勇敢的王子用真爱之吻将自己从诅咒中唤醒。

昏暗的客厅里,盖茨比安静地站在自己的棺柩旁,当然,他是发不出声音的,毕竟他已然死去,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终于摆脱肉身枷锁的自由灵魂。棺柩不是盖茨比定下的,就像他从没想过死亡会来得这么突然一样,他从没考虑过自己死后该选择在什么材质的木头箱子里化为腐朽。这棺柩恐怕是尼克为他选择的吧,盖茨比这样认为着,毕竟他也只有这最后一个朋友了,不是吗?

盖茨比坐在自己的棺柩上,如果是以前,他自然做不到这样地轻便,毕竟想要拥有财富总要付出代价,但谁让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只有21g重量的灵魂呢?他坐在那里,也许是因为那里最接近自己死去的无用的身体,也许只是因为那里刚好可以看见不远处尼克打电话的侧脸。

盖茨比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尼克和管家面前尽情地嘶吼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这让他再一次认清了自己是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个事实。也许之前盖茨比会为此感到苦恼,但他现在只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除了提醒他自己现在的情况以外,这也让他能够第一次如此耐下心去观察自己唯一的朋友,不同于他曾经在交易时对对方一举一动的揣测,他现在只是单纯地看着尼克,不需要去思考,不需要去反应。因为盖茨比相信,尼克不屑于隐藏自己,不屑于使用那可笑的伪装,他的真诚像是对这充斥着虚伪的世界的一个讽刺。尼克是那样地特别,所以他才是盖茨比唯一的朋友,虽然盖茨比也曾因尼克而羞愧于自己的虚伪。

仔细打量了尼克后发现他除了有些颓废以及虚弱外,还是和盖茨比死前一样,那样质朴和青涩,也许说青涩也不太合适,但盖茨比发现自己找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尼克,如果可以,他想用一切美好的词汇去描绘眼前的朋友,就像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切贬义词的集合一样——也许除了专情这个褒义词,他和尼克就像是相反的一对,至少尼克和成为盖茨比以后的他是完全相反的。

盖茨比看着尼克发红的眼眶和那明显已经僵硬但仍紧紧握住电话的双手,无意识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就没发现除了真诚,尼克有时还固执得可怕呢,盖茨比心里这样想着。尼克蓝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与无奈,那饱含的深情让盖茨比只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尼克几乎每天都会将自己收拾干净,偶尔几次来不及收拾的样子也只是有些胡茬不听话而已,所以盖茨比从没见过现在这样看起来很是颓废的尼克,虽然感到有些新奇,但他却希望自己不要有这种机会。

在盖茨比醒来后,当然不是指棺柩里躺着的那个醒过来,他就一直在打电话,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拿起听筒,拨号,然后再挂断,说着差不多早已被他重复多遍的话——您好,您是XX先生么?请问您明天有空参加盖茨比的葬礼么?——当然几乎所有人都在他说出盖茨比的名字时选择了挂断电话,有些人因为礼仪的习惯会等他说完然后再“礼貌拒绝”。

尼克整整打了两天的电话,除了处理老管家时不时送来的一些水和食物,他再也没怎么休息过,盖茨比用了处理来形容尼克吃饭喝水是再合适不过的,因为尼克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坐在客厅椅子上机械地吃饭喝水,他也仅以此稍作休息。老管家劝尼克放弃,毕竟电话本已拨过半,而答应来参加盖茨比葬礼的却没有一个人,看着尼克打电话,盖茨比自己都想劝他放弃了,毕竟他自己清楚电话本上记录的从来不是朋友,因为朋友的电话永远都记在心里,但尼克除外,谁让他们住得如此接近。

老管家留在这儿,盖茨比大概能猜到原因的,他曾予以这位老人一些恩情,这理由足以让那位老人多停留几天来处理他的后事,但盖茨比却无法完全弄清楚尼克留在这里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是尼克的朋友,而他又在死后无人可主持葬礼?盖茨比大概认定这就是原因了,但尼克又告诉他并不完全是这些。

天已经黑了,明天就是盖茨比葬礼举行的日子,得力于尼克的执着,终于有两三位他的“朋友”同意前来参加他的葬礼,老管家收拾好就早早地睡去了,尼克却坐在棺柩一边的楼梯上静默着,他看不见坐在棺柩上看着他的盖茨比,就像盖茨比看不见黑夜里尼克被愧疚拉进泥沼的挣扎。

当盖茨比意识到尼克在哭泣的时候,尼克已经开始哽咽,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着看不见的上帝忏悔着,他诉说着盖茨比的悲剧,悲伤得不能自已,好像悲剧里的主人公不是棺柩里躺着的那个人,而是躲在黑夜里忏悔的这个。盖茨比听着尼克所有用在自己身上的词句,他甚至一度怀疑此时已然是葬礼,毕竟对于他而言,恐怕只有在葬礼上才能听到这样的赞美。

盖茨比在尼克的故事里,俨然被树立成一位痴情的绅士,也许在尼克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在为了曾经美好的爱情而与命运勇敢抗争,却又在距离梦想咫尺的时候被梦想辜负。盖茨比用曾经的美好来形容他与黛西的爱情,是的,曾经。盖茨比听着尼克抱歉地告诉躺在那里的他,黛西和汤姆因故无法出席他的葬礼,他尽可能地用委婉的词句表达,好像盖茨比还能因此而责怪他没有努力似的。

盖茨比回忆着黛西那令人倾醉的脸庞,想起的却只有黛西秀发上点缀的璀璨饰品,他爱黛西,这毋庸置疑,他这样告诉尼克,也这样告诉自己。黛西是他的梦,是他近乎成魔的执念,他得不到她却也放不下她,最后只能让自己活在痛苦的挣扎之中。当他为黛西顶罪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竟然感到开心,好像自己终于有机会补偿黛西的深情一样。对,补偿,因为盖茨比总或多或少地认为黛西婚后不幸福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年自己的放手,尽管黛西的选择与汤姆的出轨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人信仰神,不仅因为神无所不能,也因为神遥不可及,他们便从心里生出无尽的敬畏。黛西就是他的神,遥不可及让他必须不停地去追逐,最终化为黑夜里那唯一的绿色光芒,似乎在嘲笑着盖茨比的一切努力是那样可笑,因为黛西最终也未曾属于他,哪怕是他的葬礼,黛西也吝啬于赐予他最后一丝善意。

如果这一切再来一次,盖茨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仍会继续追逐黛西甚至为她顶罪,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世上从没有如果的恩赐,他只能带着到此为止的无奈和解脱在棺柩里被时光遗忘。

夜已经深了,尼克的忏悔也结束了,他必须休息一会儿,但是疲倦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回到床上去了,所以他就躺在楼梯上休憩,紧皱的眉头将他的悲伤深深地留在他的梦里。盖茨比从棺盖上下来,坐到了尼克身边,明知道触碰不到,盖茨比还是尝试着用手去揉尼克的头发。那不同于黛西浅金色秀发的黑棕色短发,让盖茨比觉得也许触感会更硬一些。盖茨比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尼克梦里的悲伤赶走,但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看一眼尼克,再看一眼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

侧卧在旋梯上的尼克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他脸颊上的泪水逐渐消失最后留下些泪痕,而早已死去的盖茨比却安详的躺在光亮里,这让盖茨比觉得很不公平。

盖茨比在尼克身边坐了一夜,说是一夜也许并不合适,因为尼克睡着后没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盖茨比看着不知怎么就忽然惊醒的尼克,有些心痛,说不上来的原因,也许只是觉得自己不配,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盖茨比一开始接近尼克,他的确只是为了接近黛西,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使者来让他和黛西重逢,但后来,尼克证明了,他不仅仅是拯救盖茨比和黛西爱情的人,还是拯救盖茨比的人。

老管家在尼克梳洗后拿来一套黑白西装,盖茨比认出那是自己很久之前定做的一套,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来得及在自己身形变宽前穿过它,现在它属于尼克了,尼克身形要比盖茨比瘦弱不小,也就只有盖茨比以前的衣服稍合身一些。尼克在盖茨比死后就很少回家了,他一直在忙着这样或那样的事,鲜少有空回自己的小木屋一趟。事实上盖茨比并不介意尼克穿自己的衣服,他以前还在军队里时,队友之间混穿衣服就是常有的事,自然不会去介意尼克穿自己的衣服了。

尼克换衣服的时候盖茨比就在旁边,这是不礼貌的,可盖茨比告诉自己,都是灵魂了还有什么顾虑,反正他已经快要被埋葬了。是的,盖茨比最后还是决定和自己的尸体一起被埋葬,毕竟他已然死去,哪怕站在这里的是一个灵魂,可他不能算活着,与其对这个世间恋恋不舍,不如与黑暗做伴化为腐朽。

尼克首先换上裤子,裤子有些肥大,可是衬衫大小却差不多,盖茨比看着瘦弱的尼克仔细地扣着衬衫纽扣,问着自己,尼克是本来就这么瘦弱,还是在他死后才变成这样的呢?盖茨比不得不承认,穿着西装的尼克突然多了些上流贵族的气质,尤其是他今天剃了胡子,好好打理了一番自己,也可能是尼克本身就有那种气质,至少比他表现的要更好,尽管他身上的西装仍然有些偏大。

尼克扣上袖口,站在镜子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盖茨比有些冲动,他上前拥抱了尼克,他竟然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尼克身上的味道,可惜他依然不能触碰到尼克,盖茨比放开尼克时,他只在镜子里看见了憔悴的尼克,这无疑又一次击中了盖茨比,又一次提醒他某些他想要否定的事。

在尼克宣布盖棺之前,盖茨比就躺了进去,身下就是自己的尸体,这样的感觉有些惊悚,但盖茨比却依然躺了进去,然后以那样的角度看着尼克,看着自己死后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施舍最后一丝善意的人,然后闭上眼,等待黑暗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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