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蝠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当盖茨比和尼克两个人最终到达汤姆的庄园时，时间的确还有些早，但门口的佣人却早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尼克和盖茨比在管家的带领下在客厅就座，很快黛西和贝克就来了，可却看不见汤姆的身影。

“真高兴你们来了，我很想你们。”黛西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给了尼克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侧过脸给了盖茨比一个迷人的微笑，贝克接着走了进来，依旧是那样地高傲。

“真不敢相信，我们昨天还见过。”尼克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黛西的语气加上那惊喜的表情，差点让尼克都快相信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汤姆需要处理一些事情，可能只有在午餐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希望你不要介意。”黛西很有礼貌地对盖茨比说着，仿佛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一样，看起来她像是真的放下了与盖茨比之间的往事。

“有人需要一些冰吗？今天的天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贝克手上扇着扇子，脸上的表情不太好，虽然屋子里的风扇早就已经打开了，但炎热的天气依旧让人很不舒服。

黛西让管家送来了一些冰的酒，屋子里也多了两台风扇降温，四周的落地窗也早就打开，希望能通过这些手段让屋子里的温度稍降一些，可感觉仍是徒劳。

汤姆很快也就出现在了客厅，他很高兴尼克的到来，但是对于盖茨比，他依旧表现得有种明显的敌视，对此盖茨比没说什么，只是很有仪态地与汤姆打了招呼，尽管对方并没有回应的打算。

一群人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黛西与贝克在闲聊，其他三位男士的表现有些安静，很快管家就来邀请几位挪步去用餐，但没等黛西站起身，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声一响，黛西他们的目光就转向了汤姆，汤姆并没有接电话的打算，铃声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管家接起了电话，汤姆步伐不变地走向餐厅，剩下的几个人也陆续跟了过去，黛西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众人落了座，佣人紧接着就开始上菜，黛西坐在汤姆的对面，但汤姆却总是避开黛西的视线，汤姆偶然间转过视线时，发现黛西与坐在旁边的盖茨比轻声交谈着什么，有些过分美好与暧昧的画面让汤姆感到不舒服。

菜很快布完，黛西正要宣布可以用餐时，刺耳的铃声再次搅扰了餐桌上的气氛，黛西的笑容刹那间消失，眼神有些怨怼地看向汤姆，贝克和尼克坐在一边旁观着，盖茨比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微笑着，汤姆瞥见盖茨比的微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总感觉盖茨比知道一切一样。

管家进来请汤姆去接电话，汤姆无奈地起身去接电话，这让黛西的表情更加阴沉起来，与外面阳光灿烂的天气形成强烈的对比。黛西似乎是无法忍耐，她也起身走去了客厅，坐在餐厅里的三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很快汤姆和黛西就回来了，两个人看起来似乎争吵过，黛西的眼眶有些红，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而汤姆皱着眉头喘着粗气，他快步地走过黛西身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汤姆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他勉强扯出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微笑，让大家开始用餐，尼克和贝克两个人没说话开始用餐，而盖茨比却在安慰黛西，这让汤姆更加生气。

贝克小姐似乎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又闭上了嘴，安静吃饭，一旁的尼克很好地做了一名旁观者，他将所有人的表现收入眼底，却又不多加评论，唯独对盖茨比投入了更多的注意。

在盖茨比的安慰下，黛西很快恢复过来，她的家教不允许她一再失态，盖茨比见黛西恢复了过来，也就没再说什么，开始用起了午餐。餐桌上一时间安静万分，餐桌旁的几个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心事，这顿午餐倒也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午饭后，众人回到客厅去休息一会儿，时值中午，天气更加炎热，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更别提那几台风扇的作用，坐在客厅的几个人像是热得融化了一样，尤其是黛西，几乎是瘫软在了沙发里，不过就算如此，她的身姿也是魅力十足的。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有人想去游泳吗？”黛西有气无力地提议道，似乎连最后一点活力也被这高温蒸腾的得一点不剩了。

“海滩上挤满了人，你不会想去的。”汤姆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海面。

“我的庄园就在对面。”原本没怎么说话的盖茨比突然开了口，汤姆转过脸来看向他，他随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我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这里的绿光，很美。”

盖茨比说完，转头看了眼黛西，这一幕落入了汤姆眼中，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听了盖茨比的话转回头看向窗外，这次他顺利地看见了盖茨比的庄园，还发现自己船坞旁那个闪着绿光的灯塔，在此之前，汤姆从未注意过这个灯塔。

“我想去兜风，我们开车去城里，吃完晚饭后再开车回来，一定要比在这里凉快。”黛西再次开口提议，可汤姆又一次否决了。

“黛西，现在外面也很热，你一定会后悔的。”汤姆将目光收回，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黛西与盖茨比身上，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们开车去城里，那黛西他们就很可能会看见他的情人默特尔，这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黛西微微直起身子，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一切交谈，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看向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包括汤姆。

尖锐的电话铃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本就闷热的房间此刻让人感觉更加窒息，黛西的脸色几乎发白，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在忍耐什么，铃声并没有维持很久，刹那间停止后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吧，听我说，我们现在去城里，我们一起开车去。”汤姆首先打破了让人压抑的气氛，但此刻却没有人回应他，甚至连黛西都有拒绝的想法。

“我不想去了，我有些难受。”黛西站起身来走到旁边，她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全身都在发抖，连打火机都没握好掉在了地上，还是盖茨比帮她捡起来的。

黛西似乎是在盖茨比的眼神中得到了些鼓励与支持，她最终还是同意大家一起开车去城里，也许对她来说，只要不是现在这个地方就好。

黛西快步先行离开，汤姆和贝克也跟在黛西后面，而尼克和盖茨比在客厅里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是打算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再离开，尼克好不容易找了机会来和盖茨比说上两句话。

“你是故意的？”尼克看着盖茨比，只见盖茨比朝他笑了笑，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尼克有些吃惊于盖茨比的精湛演技，尽管他早就知道盖茨比和黛西之间再无可能，但他刚刚的确有点怀疑他们旧情复燃了，这让尼克有些做错事的负罪感。

虽然尼克问的问题有些突兀，但盖茨比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确是故意在汤姆面前这样表现，只要他与黛西表现得越亲密，汤姆心中的危机感就会加剧，这样才能逼迫汤姆在黛西与他情人之间做出选择，这是盖茨比唯一能帮黛西的事情，他自然会做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尼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对着盖茨比说了出来，虽然尼克一向并不太相信第六感之类说不清的东西，但今天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尼克很了解汤姆，汤姆的性子一直是比较急的，对于一再挑战他的盖茨比来说，汤姆的表现已经快要接近爆发的边缘，尼克有点担心盖茨比与汤姆之间会有意外发生。

“没事，有我在。”盖茨比听见尼克的话，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恢复过来，他笑着安慰尼克，那真诚的笑容似乎在刹那间真的安抚了尼克，尼克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相信盖茨比。

尼克和盖茨比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气氛有些不对劲，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去点破，但很快管家就来通知两个人，车子已经备好，黛西他们已经在换好衣服在门外了。

盖茨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尼克一起向门口走去，黛西他们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似乎是黛西与汤姆有些摩擦，两个人见盖茨比出现，突然冷静了下来。

“盖茨比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开你的车吧？”汤姆难得地向盖茨比扯出一个笑容，虽然看上去仍然有些勉强，而盖茨比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他笑着回答道：“当然，但是我车子的汽油可能不太够。”

汤姆朝车子的仪表盘上看了一眼，比较了下车子剩下的油量，心中有了计较，他戴上墨镜，朝盖茨比说道：“没关系，应该够开到杂货店那边了，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杂货店将会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东西。”

汤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而黛西却像是被汤姆话中某些字眼冒犯了一样，有些生气地拉过盖茨比，她一边坐上汽车，一边冲汤姆说道：“你带着乔丹和尼克，我们酒店见。”

汤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朝着盖茨比看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算是同意了黛西的安排，等尼克和贝克坐好，汤姆见盖茨比和黛西还没准备好，他就先发动了汽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飞快驶过的汽车带起一阵风，落叶打着旋儿飞起又落下，汤姆开车的速度飞快，毕竟是新型车，驾驶的感觉和他那辆车还是有点区别的，汤姆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中却想着中午那电话里的谈话。

默特尔之前虽然也曾打电话来找过他，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急切过，因为黛西似乎有所察觉，所以汤姆并没有仔细去听电话，但似乎听到了对方提及了什么离开的话题，这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汤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盖茨比已经追了上来，轰鸣的引擎声在耳边乍响，汤姆再次加速，很快就超了过去。

盖茨比追上来的时候，尼克看向他，后者给了他一个及其灿烂的笑容，但很快尼克就失去了盖茨比的身影，汤姆的车子开得太快了，让他不得不抓紧了车门才能稳住自己。

风在耳边呼啸着，盖茨比的心情很好，坐在他身边的黛西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尖叫着，仿佛风带走了所有烦恼一样。

去城里的路并不是很远，更别提两辆车的速度这么快，所以汤姆在领先盖茨比一大段的情况下，停在了杂货店旁边，招呼威尔逊来帮他的车子加油。

汤姆顺手捋过自己的头发，他站在车子旁边，随意地与威尔逊交谈着，目光四处搜寻着，不知道在找什么。当威尔逊提到他将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去西部时，汤姆吃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威尔逊的笑容里，似乎藏了什么秘而不宣的东西。汤姆一开始愣在了一边，突然却心有所感地猛然转头看向杂货铺的二楼窗户，他的情人默特尔正泪水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无奈，这样的她让汤姆心中更加怜惜于她。

贝克似乎毫无察觉，而尼克察觉到了汤姆的不对劲，他顺着汤姆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窗边的默特尔女士，他也听见了威尔逊的话，自然也猜到了汤姆此刻的纠结心情，但这不是他的事，自然也不打算插手。

就在汤姆愣神的时候，盖茨比的车子越来越近，这让汤姆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时间再去想什么，慌慌忙忙上了车，甚至连钱都是随手扔下的，然而尼克在车子飞驰而去时，看了默特尔女士一眼，默特尔那种几乎绝望的眼神让他不太好受。

盖茨比的车呼啸而过，汤姆紧随其后，路两边的工人下意识地避让这两辆车，车后面激起的灰尘冒起一股黑烟，很多人都站在路边看着飞驰而去的车子，那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接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