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蝠

第十章  最终抉择

 

 

 

尼克在收拾好客厅的一切之后就给黛西打了个电话，一开始是管家接的电话，尼克听出对方有点意外的语气，等待转接的过程中尼克猜测，管家可能是以为这电话是默特尔女士打的，所以才会在他报出姓名的时候有些意外。

黛西轻快美妙的声音很快就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尼克笑着打了招呼，也很简单直接地邀请了对方，想让对方明天和他一起去到盖茨比的庄园参观。

“尼克，是盖茨比拜托你邀请的我吗？”黛西在答应了之后又问了个问题，这让尼克有点反应不过来，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

“是的，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托我邀请你，黛西。”尼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的回答有些撒谎的成分，但大致意思没错，尼克自我安慰道。

“我真的没想到，尼克，我真的没想到，盖茨比会是……”黛西的声音开始有些激动，后来逐渐趋向于沉默，只留下一些只言片语。

“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在家等你还是在盖茨比家等你？”尼克大概能猜到黛西想说的话，他知道黛西不过是在说给自己听而已，不需要他回答什么，所以尼克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上午十点左右，这样我们还能一起吃饭。你在家等我就好，我的意思是我会先去你家然后和你一起去盖茨比的庄园。”黛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回答道，她有自己的顾虑，所以选择了一个比较低调的方式。

“好的，那我和明天的阳光就一起等待你的降临了，我的女神。”尼克笑着向黛西告别，虽然看不见尼克的表情，但黛西也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笑容，所以她很开心地也说了声“明天见”，然后两个人就挂断了各自的电话。

黛西放下听筒后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她不可否认自己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爱恋，随后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惆怅之中去，最后又在刺耳的电话铃声中变得暴躁，尤其是当她的丈夫出现在电话旁，躲闪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窒息，几乎立刻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的尼克心情也不见得会更好，虽然完成了盖茨比所托的事情，但尼克却也想起了盖茨比不久前和他对话的内容，尼克不由自主地向着盖茨比庄园的方向望去，哪怕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尼克不能否认盖茨比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尼克心里对汤姆有种隐隐的不悦，再加上盖茨比的故事实在够痴情，尼克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站到了盖茨比那边，并以一种莫名的信任相信盖茨比是帮助黛西最好的选择。

可盖茨比却很清楚地让他意识到，无论是否仍然有爱情存在于黛西和盖茨比之间，只要黛西和汤姆还存在有婚姻关系，试图找回初恋的盖茨比和出轨的汤姆在这个前提之下都是一样地可耻。

尼克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自身的行为是否得当，可惜没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尼克也只能放弃，最终选择重新打开了已经被自己遗忘了好几天的书，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思维投入到书本中晦涩难懂的名词中去。

第二天的天气很是晴朗，这让尼克和盖茨比的心情也变得不错了起来，都很期待今天的庄园之旅。

黛西今天选择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裙子精细的剪裁让她的身材更显得修长匀称，金色的短发上点缀着闪耀的钻石头饰，在阳光的照耀下，让黛西的面容也都变得耀眼起来。

尼克看出来黛西的装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这让他有些困惑，按照盖茨比昨天说的，黛西在抗拒他，那黛西为什么会欣然同意这次邀请呢？甚至还经过了这么用心的准备，尼克替黛西放好踏脚的垫子，看见黛西鞋子上点缀的小碎钻时，心里更加困惑了。

黛西的心情看起来也很好，她被尼克牵着进到了小屋子里，尼克没有漏掉黛西进屋子前对盖茨比庄园的那一眼遥望，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黛西安顿在客厅，自己就进厨房去沏茶了。

客厅里昨天的鲜花依旧盛开着，尼克昨天收拾的时候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将这些花处理掉，花朵依旧鲜活美丽，但花香已经不像昨日那般浓烈了。

尼克在餐厅里沏茶，黛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偶尔向尼克问些问题，一开始还在问尼克最近的情况，可很快，话题就转到了盖茨比的身上。尼克认为自己并不了解盖茨比，再加上他对别人的情况也不太喜欢多加评论，所以黛西的很多问题他回答得都很含糊，好在很快茶就沏好了。

黛西无心去喝茶，她拿起茶杯却只是拿着而已，尼克猜到对方大概只想尽快见到盖茨比，所以他还是很有眼色地提出去盖茨比庄园的提议，并动作迅速地穿戴好外套与帽子，而黛西也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客厅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尼克却没时间去收拾了。

尼克没有带黛西走那条通到盖茨比庄园的花园的小路，而是专门走了大路，盖茨比早早地就站在门口了，当他看见尼克和黛西时他很开心，那种被尼克称赞为世上最真诚的笑容又出现了，尼克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很是莫名。

盖茨比很有礼貌地将两位客人请进了自己的庄园，黛西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发出些感叹的轻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好奇，这让盖茨比想起了五年前的黛西，那样地璀璨耀眼，让人不受控制地想靠近她。

尼克和盖茨比走在后面，看着黛西雀跃着走在前面，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下一秒就听见黛西呼唤盖茨比的声音，尼克撞了一下盖茨比的肩膀，甚至还做了个调笑的鬼脸，盖茨比拍了尼克肩膀一下，然后就快步走向了黛西。

黛西的惊奇之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管家准备好了午餐，三个人一起说笑着走到餐厅，面对精致丰富的菜品，尼克充分地表现了自己的惊喜，盖茨比替黛西拉开座椅，三个人依次落座。

盖茨比坐在黛西的对面，而尼克坐在黛西的右手边，管家静静地站在盖茨比身后，一切都显得很平静美好，三个人在餐桌上小声地互相聊着天，大多是黛西和盖茨比之间说笑，而尼克安静地用餐，时不时抬头望一眼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美好。

“我想问的是，这一切都太巧了，你知道么，杰伊，你的庄园就在我家的对面，这真的是太巧了。”黛西擦去嘴角并不存在的酱汁，她充满惊讶与喜悦的声音让人很享受，尤其是当她专注地盯着你的时候，你往往很难去不喜欢她，更别提黛西望着的是盖茨比了。

盖茨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之前的踌躇犹豫似乎在这一刻都统统消失不见了，而自己为了这一刻所付出的所有似乎也变得很是值得了，但很快盖茨比就冷静了下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地笑着，依旧是那种真诚的笑容。

黛西没有得到回答，有些小小的不悦，黛西身边的尼克也看着盖茨比，他趁着黛西不注意偷偷给盖茨比一个眼神，希望盖茨比赶紧补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盖茨比并没有看懂这个眼神的含义，尼克肯定盖茨比看到了自己的眼神，可他却依旧什么也没做。

管家很快让人撤下了餐具，没一会儿饭后甜点就被放到了桌上，黛西面前的是一份很可爱的草莓蛋糕，尼克的则是一份柠檬味的布丁，而盖茨比却没有要任何甜点，只是又倒了一杯红酒而已。

黛西对自己面前这份蛋糕表示喜欢，并用精致的勺子小小地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而尼克看着自己面前这份布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喜欢吃甜食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应该说出口的爱好，但很快他就被布丁美味的口感给俘虏了。

盖茨比看上去是在盯着黛西看，事实上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他只不过是无意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两个身影，没有焦点。

盖茨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水滑过杯壁，暗沉的颜色有点像是血液，这让盖茨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甚至连黛西和尼克都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转变。

盖茨比想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和黛西说清楚，但当他抬起头时，面对尼克担忧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心虚，他决定要先将尼克支走，所幸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难完成。

“尼克，我昨天托人买了一款最新的相机，就放在我的书房里，我想麻烦你去拿一下，我想管家会很乐意领你过去的，等会儿我还需要你帮我和黛西拍些照，我知道你对那些小东西很在行的。”盖茨比有意支走尼克，他打算和黛西单独聊聊，有些事情现在必须说清楚，不然上辈子他的悲剧一定会再度重演。

尼克本来还想文盖茨比是怎么知道自己对相机很在行的，但黛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黛西似乎是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有些重要，所以她看向尼克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恳求和期待，让尼克只能留下吃了一半的布丁，服从地跟着管家离开了餐桌去书房。

盖茨比看着尼克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黛西，而黛西也吃完了自己那份小蛋糕，两个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到了一起。

“黛西，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再见面，虽然这话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再一次感到惊喜。我同样也没想过，我们再见面时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必须为当年的一切感到抱歉，黛西。”盖茨比的眼神温柔似水，让黛西几乎都快要溺死其中了，这种被宠爱的感觉让她恍然回到了五年前。

“不，请不要这样说，杰伊，你没有错，我们只是、只是错过了彼此，对我来说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黛西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盖茨比，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得颤动，很细微，但盖茨比却听出来了。

盖茨比起身走到黛西身边，然后牵起黛西的手，两个人漫步走到了能清楚看见海岸与船坞的一个阳台旁。

“我很喜欢这里，不仅仅因为这座漂亮的房子。”盖茨比看着远处轻声说着，黛西微微侧过身子看着盖茨比的侧脸，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盖茨比阻止了，“我真的很忐忑，因为我羞于向你承认我所做的一切，更不想去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但我无法阻止我自己，黛西。”

黛西没有说话，她看着盖茨比的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她将手掌覆在盖茨比的手背上，不知道是在阻止还是鼓励盖茨比继续说下去。

盖茨比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让他竟然恍惚地想起了尼克之前也曾这样安慰过他。黛西的手柔软并且细腻，而尼克的手算不上粗糙却也算不上细腻，只不过比一般男人的手更修长一点。前者带给盖茨比的是一种致命的温柔的诱惑，而后者却能给盖茨比一种莫名踏实的安心感，仿佛是茫茫大海上唯一的那一艘小舟。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座庄园，许许多多的晚会，都只是为了你，黛西。”盖茨比低下头避开黛西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承认了，“我一直在为我当年的离开而感到愧疚，但我也知道，如果我当时选择回来，你和我也不会有任何机会，汤姆·布坎南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杰伊……”黛西似乎被盖茨比感动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地呼唤着盖茨比的名字，里面饱含的深情让人不忍忽视，黛西突然闯进了盖茨比的怀里，她伏在盖茨比的肩膀上低声抽泣着，这让盖茨比有些措手不及。

盖茨比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相机的尼克，不知怎么地盖茨比下意识地想去分开自己和黛西，尤其是当尼克悄悄再度离开的时候。

黛西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她歉意地看了眼盖茨比外套上的污渍，盖茨比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黛西擦去眼角的泪水开始向盖茨比抱怨。

“我本来不该说的，但我没有别人可以倾诉，看到你，我知道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杰伊，对吗？”黛西有些泛红的眼睛让盖茨比有些心疼，他点点头以作回应。

“汤姆背叛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女人，有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女人。”黛西小声抱怨着，越来越有些激动，“天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连我生孩子的时候汤姆都没有出现，直到后来他才姗姗来迟。”

盖茨比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拍了拍黛西，他知道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他很想知道接下去黛西要说些什么。

“带我离开，杰伊，我忍受不了这个地方，忍受不了那个充满了背叛与谎言的家。”黛西双手抓住盖茨比的手臂，恳求的语气让任何人都拒绝不了，包括盖茨比。

“好，我带你走。”